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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K体育- MK体育官网- APP下载经济发展的秘密被他们写成了一份“游戏攻略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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瑞典皇家科学院决定,由乔尔·莫基尔(Joel Mokyr),菲利普·阿吉翁(Philippe Aghion),彼得·豪伊特(Peter Howitt),共同获得这一奖项,以表彰他们“对创新驱动型经济增长的阐释”。
诺贝尔经济科学奖委员会表示,获奖者以不同的方式,展示了创造性破坏如何制造冲突,必须以建设性的方式进行管理。委员会主席约翰·哈斯勒说,获奖者的工作表明,经济增长不能被视为理所当然,我们必须维护创造性破坏背后的机制,这样我们就不会再次陷入停滞。
这个消息,相信你已经在各种各样的渠道里看到了。因为很多媒体,都在第一时间做了报道。
但是,因为涉及到了太多的“学术概念”,你可能依然还有很多的困惑。比如,什么是“创造性破坏”?比如,什么又是“背后的机制”?比如,为什么这三位学者,能够拿到今年的经济诺奖?
之所以能获奖,是因为他们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,为“人类社会是如何摆脱几千年的经济停滞,并在过去两百多年里实现持续增长的?”,这个人类经济史上特别核心的课题,给出了一份深刻而又完备的回答。
这场游戏,几万年前就已经开服了。但是,在开服之后的大部分时间里,所有玩家,都没能真正走出新手村。整个服务器的“游戏得分”,始终没能出现惊人的飞跃。
在游戏的“欧洲服务器”里,玩家们突然找到了一个隐藏的升级机制。他们的科技、财富、健康水平,开始疯狂地、指数级地飙升。游戏得分的曲线,像坐上了火箭,几乎垂直拉起。他们率先离开了新手村,进入了我们今天称之为“现代”的新地图。
于是,有无数的大神,想要为这场游戏,写一份“攻略”,来解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。
1956年,索洛发表了一篇开创性的论文。在论文里,他用一个严谨的数学模型,对美国20世纪上半叶的经济数据,进行了一次验尸级的分析。最终,得出了一个震惊了当时所有人的结论。
美国经济的增长,只有一小部分,大约12.5%,可以用传统的“人海战术”(增加劳动力)和“砸装备”(增加资本)来解释。
这就意味着,拉动美国经济增长的,那剩下的高达87.5%的神秘力量,是来源不明的。
不过,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,但索洛还是用了一个已经存在的词来称呼,叫:技术进步。
但是,在索洛的攻略里,这个“技术进步”的来源,依然是无法解释的。它就像是游戏管理员的随机空投,或者天外来物。它会自己发生,但模型里的所有玩家,都对它无能为力。
当然。索洛依然是伟大的。因为他用数学,极其精准地提出了一个深刻的问题,并告诉了所有的后来人,持续增长的秘密,就在这个黑箱里面,即便我没有钥匙。
在索洛发表论文的十多年前,也就是1942年,另一位大神,约瑟夫·熊彼特,其实已经用哲学般的语言,说出了箱子里可能是什么。
他说,资本主义的本质,不是静态的均衡和管理,而是一个由企业家驱动的、永不停歇的动态过程。
第一步,创造。企业家预见到一个巨大的机会,投入巨资,冒着极大的风险,创造出一个全新的、更好的产品或服务。就像苹果创造了iPhone。
第二步,奖励。如果创造成功,市场会给予创造者巨大的回报。比如,在一段时间内的垄断地位和超额利润。这笔丰厚的奖金,是激励所有人去冒险创新的根本动力。
第三步,破坏。新的、更好的产品,会无情地摧毁旧的技术、旧的产业和旧的工作岗位。就像iPhone的出现,摧毁了整个功能手机产业。
但是,熊彼特的思想,在当时更像是“文学描述”,而不是“工程蓝图”,没办法被精确地分析和验证。
一个,是索洛用数学指出的那个紧锁的黑箱。另一个,是熊彼特用哲学语言描述的箱子里的宝藏。
他们的任务,就是打开索洛黑箱,把熊彼特的哲学思想,变成一套可以被计算、被分析的“工程图纸”。他们为“创造性破坏”这套隐藏的玩法,写下了一份数学说明书。
当然。这份说明书的完整版,极其复杂。我们今天只说最核心的两个部分。方便快速理解。
它回答的是,整个服务器的“升级速度”,也就是经济增长率g,最终是由什么决定的?
这是增长的“命中率”。一个国家的教育体系、科研环境越好,每一发弹药能命中靶心的概率就越高。
这是每一发命中靶心的弹药,能造成的“伤害值”。如果每次都是从“长剑”到“圣剑”的核弹级升级,那整个服务器的水平,就会飞速提升。
所以,增长的来源,并不是“黑箱”。它是由我们自己的投入、效率和创新强度,共同决定的。
在阿吉翁和豪伊特看来,所有创新的背后,都有两种最原始的力量。它们共同作用在一个叫“预期总价值”(V)的东西上。也就是,企业家在决定是否要投入巨资创新时,心里所算的那笔账。
这笔账,首先取决于,一旦创新成功,你能获得的“垄断奖金”(π)有多大。这个奖金的池子越大,你愿意下的赌注,自然就越大。比如,为什么制药公司,愿意花费数十亿美元研发一款新药?因为一旦成功,专利保护下的利润将是惊人的。
这个奖金,你能吃多久?不一定。因为,在你享受奖金的同时,全服所有的竞争对手都在虎视眈眈。他们也在拼命研发,试图用下一代更强的武器,把你干掉。
所以,这笔账,还取决于一个极其重要的变量。那就是,“掉的风险”(λn)。你的竞争对手们越努力(n越大),你的好日子就越短。比如,为什么很多领先的芯片公司,仍然要每年投入百亿美元进行研发?因为他们知道,追赶者太多了,一旦打盹,就会被无情超越。
对巨额利润的贪婪。对彻底毁灭的恐惧。这两堆燃料,就是玩家们去搞研发的理由。
阿吉翁和豪伊特,就用这套“记分牌+激励系统”的数学说明书,打开了“索洛黑箱”,取出了熊彼特猜想的宝藏,形成了一份关于“增长引擎”的工程图纸。
那就是,这台引擎,为什么偏偏是在250年前的“欧洲服务器”,被第一次成功启动?
他就是经济史学家,乔尔·莫基尔。他的任务,是回答,这台增长引擎,为什么诞生在18世纪的欧洲?它启动的“历史前提”,到底是什么?
莫基尔认为,问题的核心,在于知识的生产和应用方式,发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革命。
比如,中国的瓷器工匠,知道用什么土、什么火候,能烧出最美的天青色。这是经验的结晶。
比如,化学家知道,是氧化铁在不同温度下的价态变化,导致了颜色的差异。这是理论的洞察。
在工业革命之前,全世界所有文明里,这两者基本都是分离的。工匠们依靠一代代的经验积累,缓慢地改进他们的配方书。学者们窝在书斋里,独自完善他们的说明书。
但是,工业革命,让欧洲的玩家,第一次系统性地,把这两本书,放在一起读了。
他们开始让懂“为什么”的科学家,和懂“怎么做”的工程师,一起组队“下副本”。科学理论,开始系统性地指导技术发明。而技术应用中遇到的难题,又反过来,为科学研究提出了新的课题。这种“用益驱动的研究”(Use-inspired Research),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正反馈循环。瓦特改良蒸汽机,离不开当时最新的热力学理论。巴斯德研究微生物,直接催生了食品和饮料行业的灭菌技术。
技术的升级,从此告别了“瞎猫碰死耗子”的时代,进入了“有理论指导,可以系统性迭代”的纪元。
在17、18世纪,欧洲最顶尖的大脑,通过高效的信件、学术期刊,高强度地交流、分享,甚至互相批评最新的研究成果。这种开放而又竞争的学术氛围,让知识的生产和纠错速度,史无前例地加快了。英国的皇家学会,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。它聚集了顶尖科学家,也聚集了企业家和工程师。他们的共同目标,就是把知识转化成生产力。
当时的欧洲,政治上四分五裂。思想的自由,就有了一个完美的避风港。如果你的想法在法国被禁,你完全可以带着它去到思想更自由的荷兰或英国。政治上的分裂,反而保护了思想的多样性。
持续的创新,需要一片能让“科学”和“技术”自由恋爱,并用一个开放、竞争、宽容的制度,来保护这种自由的土壤。
而这份答案,也和阿吉翁与豪伊特的工程图纸,一同构成了2025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。
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大公司,哪怕已经是行业绝对的王者,比如苹果、谷歌、亚马逊、华为,依然充满了深深的“不安全感”?既然已经取得了成功,为什么反而要比其他人更疯狂地投入研发?
2023财年,苹果的研发投入,高达299亿美元。这个数字,是2013年的近7倍。华为的研发投入,超过1647亿人民币,占全年收入的23.4%。为什么?
它们知道,就在它们享受利润的同时,全世界有无数双眼睛,无数个团队,正在拼了命地研发下一代技术,试图用那个新的“iPhone圣剑”,把自己变成下一个“诺基亚”。
你唯一的生存之道,就是跑得比所有追赶者都快。要么,你自己来破坏自己。要么,等着别人来破坏你。
特斯拉、比亚迪带来的,不是一辆“不用油的车”。它们带来的是一个全新的物种。它们正在无情地破坏传统燃油车时代,以发动机、变速箱为核心的旧技术壁垒。
根据国际能源署(IEA)在2025年发布的最新报告,2024年全球电动汽车的实际销量,已经达到了1700万辆。而今年的销量,预计将历史性地突破2000万辆大关。而就在短短五年前,它的市场份额还只有4%。
更有意思的是,我们还能用诺奖理论,来分析不同国家的竞争策略。比如,为什么中国在新能源汽车领域,能实现“弯道超车”?
因为我们通过巨大的市场(这影响了“垄断奖金”π的大小),高强度的竞争(这影响了“掉的风险”λn),以及对研发的大力投入(这影响了“研发投入”n),系统性地加速了这场“创造性破坏”的到来。
我们每个人,都是这场“创造性破坏”游戏里的玩家。我们今天赖以生存的技能和岗位,就是我们的“诺基亚长剑”。
AI,就是那把最新的、威力无比的“iPhone圣剑”。它必然会破坏掉很多很多旧的长剑。
这听上去很残酷,但理论也给了我们希望。它告诉我们,破坏的另一面,永远是创造。AI在颠覆旧岗位的同时,也必然会创造出大量我们今天无法想象的新岗位。
不是去保护自己手中那把,注定要被淘汰的“长剑”。而是尽快学习,让自己成为那个,最先懂得如何使用“圣剑”的玩家。不是要去保护那些注定要消失的旧工作。而是要去投资那些,能让你胜任未来的新技能。
三位学者,站在前人的肩膀上,用“历史的土壤”和“工程的图纸”,深刻而又完备地回答了一个人类经济史上特别核心的课题。
是的。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,充满了不确定性。技术变革的浪潮,一浪高过一浪,让每个人都感到焦虑。
但这份“游戏攻略”告诉我们,人类过去250年的繁荣奇迹,恰恰就来自于这种不确定性,来自于这种永不停歇的“创造”与“破坏”的循环。
繁荣,不是好运的产物。它是我们这个物种,骨子里的创新精神,在一个设计得当的“游戏规则”下,所必然绽放出的花朵。
只要我们能继续去维护一个,鼓励创新、宽容失败、奖赏勇者、保护自由的“游戏环境”。那么,明天一定会好的。
它不是冰冷的数字,而是人类通过一代代人的创造和破坏,奔向更好未来的脚步声。